诛魔

（五十九）实情（上）

  凌泷跪在地上，用手巾擦拭降魔留下的血迹。

  千钧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。

  “六供……千钧哥哥……”凌泷看见一脸怒气的千钧，很是心虚。

  “你也知道叫我哥哥？”千钧看见跪在地上的凌泷，还是努力压制了怒火、克制语气说道：“你那一剑刺向降魔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他是你丈夫？”

  “对不起……我…我没有想伤他的……我以为他能躲过去。”凌泷满眼忧伤，语气中充满自责。

  千钧走向前，拽着她的衣领提起：“你给我站起来说话。你擦什么地？我令下人给你打扫。”

  凌泷被千钧拽了起来，怯怯地站在原地。

  千钧怒视着凌泷，继续教训道：“降魔之前是有几次险些杀了你，做过伤害你的事。但如今他为你做的事，足以抵消之前的事。没有他，你根本活不到现在！”

  凌泷有点自责愧疚，但感到更多的是委屈。

  “没有他！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！”千钧越想越气，一把拽住凌泷衣领提到脸前。

  凌泷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竖眉瞋目的千钧，清晰感受到他呼出的浊气，感觉他要压制不住心里怒火。

  千钧看着凌泷颤抖的瞳孔，心又软了下去，只好松手、放开她的衣领。

  “要不是降魔给你处理伤口，你连第一天都活不过。”

  “什么？”凌泷一脸茫然，她不知道千钧说的是哪次事。

  “你被人从刑狱带出，失血过多陷入昏迷。要不是降魔亲自给你止血，你根本活不到第二天。”

  “止血……”凌泷确实有点记忆…有点感觉，但她一直以为是女护给她处理的……哪有男的这么不避嫌……还有她的身份，何德何能让一位供奉给她处理伤口。

  凌泷脸上逐渐泛起红晕。

  难怪之前降魔说已经看过、动过，自己一直不知道什么情况，以为他在开玩笑。

  “他……为什么救我？“凌泷咬着嘴唇，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
  “当时他救你，确实不是为了你。”千钧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，“当时武魂殿中的所有医护已经被调去了嘉陵关。二哥要活的，我只能令他给你疗伤。”

  千钧又将目光看向凌泷飘忽不定的双眼：“而且他当时完全可以不听我的指示……他也很少能听进去我的话……几乎不会去做这种不符身份的事。奇怪的是他做了。我当时也很吃惊，以为他躺了几日无所事事、无聊打发时间罢了。”

  千钧深吸了一口气，意味深长说道：“这些渺不足道的举动，有意也罢…无意也罢，或许有些事……冥冥之中……就已注定好了。”

  凌泷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：“怎么就微不足道了……难道救一个的人命…就这么……不值一提么？”

  “你觉得你的命值几个魂币？”千钧紧握着拳，又开始动气：“我当初是觉得你可怜、可惜、有点用处，才求二哥留你一命，留在手里做辅助。但谁能想到我弟，竟会对你动了心思……光翎也挺可笑的，也不知道看上你那一点，要你做孙女。要不是降魔、光翎护着你，你真以为你能在武魂殿待下去？”

  凌泷长叹一口气，悲伤道：“唉……要不是那次他把我截回武魂殿……我早就回七宝琉璃宗了，也不会被逐出宗门……”

  “回宗？”千钧冷笑了一声：“要不是他半路把你带回，你已经死在路上了。”

  “什么！”凌泷瞳孔颤抖了一下。

  “你真以为你能活着回去？”千钧看着凌泷冷笑道：“少主说了又怎样？其他供奉同意了吗？除了大供奉为裁决长老，有着绝对的权力，必须完全听令。其他一切事宜皆以天使神……武魂殿的大业为谋……我们其他六位供奉虽然平级，但话语权还是由实力决定，你看二哥当时想放你回去吗？”

  “什么！”凌泷难以置信，眼神颤动着。

  她一直以为降魔截她回去，就是为了陪她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。

  她把自己被逐出宗门的原因，全都归咎在他的身上，恨了他这么久……没想到是为了救自己。

  凌泷捂着胸口，强忍着泪水，颤抖地问道：“他、他为什么不说！他为什么不告诉我！”

  “有什么好说的。你自己没意识到么？”千钧一眼不屑地看着凌泷，“难道这种事都要跟你讲的明明白白？指名道姓的告诉你，二哥要杀你？”

  “为什么不能？”凌泷不理解。

  “你不是供奉，你管好自己就行！”

  凌泷：“……”

  千钧终于理解降魔很多时候，不愿跟凌泷讲道理，总是来硬的了。这人完全没有脑子，根本没法交流。

  凌泷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身份和定位。

  她当时是天斗帝国的战俘，既不是降魔的妻子，也不是光翎的孙女。谁会把供奉间的信息和旨意与一名战俘讲清楚。